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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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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這個世界上平凡人很多,但有“天賦”這個東西卻也不是什麽稀罕物,真要細細地數,被稱得上天才的人簡直多如過江之鯽。

而此時最鶴生身邊就坐著兩個天才。

即使他們專攻的領域與方向大相庭徑,但他們與生俱來的天賦卻是同一種會吸引來諸多艷羨與嫉妒的東西。

宮治說“好久不見”,其實也不過兩三個月。

而就東京與神戶的距離來說,在沒有刻意約定的前提下,兩三月就能見一面的頻率已經算是很高的了。甚至能把人生無處不相逢這句老話拿出來晾曬一番。

意外見到熟人,最鶴生有些驚喜:“好久不見誒!侑,治。我剛才還想給發消息問你們什麽時候放假來著。”

看到旁邊的北信介,她歪了下腦袋:“這位是……稻荷崎的北學長對嗎?希望我沒記錯。”

之前在東京和宮雙子去家庭餐廳的時候,最鶴生見他和木兔學長一起吃過飯。

“是我。”北信介微笑著對最鶴生點頭,“很高興能再見到你,清瀨學妹。”

“我也是。”最鶴生客氣地回道,接著她側過身,露出被擋在身後的少年,“啊,介紹一下,這位是兵藤清春,和我一個舞蹈室的朋友。”

“你們好。”兵藤清春沒什麽表情地同這群陌生人打了聲招呼。

他的冷淡令宮侑的眉梢跳了一下,而即使看不到他的表情,宮治似乎也能猜到宮侑在想什麽。

他悄悄伸手在親哥背後擰了一把。宮侑連忙咬牙才止住差點脫口而出的痛呼。

再接著就是落座,等上菜。宮侑在最鶴生身邊坐下。

最鶴生穿著一件下擺到大腿中部的長T恤,不知道是oversize還是設計本就如此,T恤的袖子蓋過了她的手肘,只留下一節又細又白的手臂支在桌臺上,將她似乎比上次見到時尖瘦了些許的下巴托著微微上揚。

她和宮治一樣,正饒有興致地盯著另一邊開放廚房裏的忙碌景象。

照理說身邊坐了個BMI指數遠低於宮治的、纖麗的女孩兒,千不該萬不該會覺得擁擠,但宮侑就是感到了一種——局促。

是的。

連參加比賽都不曾令他產生的情緒,現在卻因為一個毫無壓迫感的女孩出現了……

什麽毛病?

——難道我有恐女癥?

宮侑沒頭沒腦地編出一個理由。繼而這個念頭在他心裏盤轉一圈,結果宮侑不但沒有說服自己,反倒笑了起來。

——恐個鬼。

頂多是因為剛才那支舞讓他有點不敢直視最鶴生而已。

托最鶴生的福,宮侑第一次發現自己原來也是要臉會害羞的。

比最鶴生漂亮的……宮侑到目前為止還沒見過,但是敢跑到跟前來跟他表白的姑娘長得也都不差,卻沒一個能讓宮侑這樣恨不得跳進宮治懷裏,以避免與她發生肢體接觸的可能。

那支舞,他們挨得那麽近,手也牽得那麽緊。光是看,宮侑都感覺自己的掌心一陣燥熱,不像是被燙到,而是那種將辣椒切碎在掌心塗抹之後的感覺。

連攥緊拳頭這個動作都不忍做出。

聽說拉丁好像更色。情露骨來著?

啊……所以說為什麽會在公共場合跳舞啊?!都沒有羞恥心的嗎?!

宮侑感覺似乎自己的耳朵沾到辣椒了。

兵藤清春和宮侑都是帥哥,但被他們夾在中間的最鶴生完全沒有產生榮幸之至或是心跳加速的悸動。

經過了一個下午的消耗,對於她而言現在更重要的事情是盡快填飽自己。

進店之前每一位顧客都已經在門口的自助點餐機前點好了菜品。

最鶴生點了好吃的天婦羅,但隔著一個宮侑,宮治卻告訴她,如果沒有點茄子天婦羅的話,就跟這次白來了一樣。

天婦羅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最鶴生雖然比他們先進店落座,但是現在還想補單的話大概已經沒有機會了。

畢竟茄子天婦羅是這家店頂點中的頂點,top中的top,如果不每天限量500份,整個兵庫縣的茄子都集中到神戶來大概都不夠一天的消耗——雖然這番評價顯然運用了誇張的修辭手法,但連在神戶土生土長的宮治都這麽說了,除了對自己這頓飯沒有盡善盡美遺憾之外,最鶴生也說不出別的了。

她長長地“誒”了一聲。

宮侑對此的態度卻截然相反,他不以為意,甚至指著宮治嗤笑道:“這有什麽好遺憾唉聲嘆氣的?他說什麽你就信什麽?而且這玩意只是每天限量,明天再來不就好了。”

少吃一頓好的,後果總不可能比少打一天球要嚴重。

再說了,天婦羅這玩意,油太大。實際上低脂肪高蛋白才是他們配餐需要的。

宮侑曾經還因為吃飯應該吃些什麽這事和宮治打了一架,但宮治卻在那次鬥毆中表現出了比從前任何一次——包括比賽——都要更加強烈的對抗性。

這場親兄弟恨不得把對方亂拳打死的騷亂,最終驚動了教導老師。

宮雙子因為造成了極其惡劣的影響被請了家長,而最後將他們領回家的宮夫人則更加鐵腕。

她直接把宮侑和宮治鎖在家裏,放話:如果不向對方道歉,如果以後還要為了類似的事情大動幹戈,那她會考慮打斷他們的手再接回去。

她寧願被他們記恨到死,也不想自己的兒子把兄弟打得頭破血流!

於是自那之後宮侑和宮治幹架稍微收斂了一點。

但也只是一點。

而且“不頭破血流”的底線其實很寬泛。而或許正是因為有了這次事件,宮夫人對他們打架之後的傷情承受能力都有了極大提升。

熊貓眼、淤青、破皮——都成了小傷。

塗點碘伏貼幾個創口貼就能好,這種問題也能算問題?

知子莫若母。宮夫人清楚他倆不可能永遠保持和平或者冷。戰狀態,就對這種“小打小鬧”放任自流了。

到現在,她甚至能心平氣和地讓來家裏作客、又正好撞上他倆打完架後掛彩狀態的客人說:“別理別管,男孩子皮糙肉厚,養兩天就好了。”

這種心態是對的。

但想跟宮侑告白的女孩能從神戶排到京都,再從京都排回來,說什麽皮糙肉厚……反正宮侑是不太服氣的。

宮侑說話的語氣實在稱不上討人喜歡。

他相當張揚。而這種張揚,又與仙石要不同。

身為一個職業舞者,張揚反倒是他們需要的素養。

畏首畏尾的人會被淹沒在舞池之中也是理所應當。

舞者,只要起舞,技法和舞步的組合其實都是次要,他們最該考慮實際上應該是如何將自己變成一簇火。

萬物趨光。無人不愛鮮活的生命。

牢牢地抓住每一位觀眾的眼睛,才是舞者最希望自己能夠做到的事情。

畢竟在舞池之中,要是能讓同時也身為觀眾的評審員,連看其他組合的想法都失去了,又何愁拿不到獎。

而宮侑……是那種將自己的喜惡擺在最明顯的地方,並宣告天下假如不符合他的喜惡,達不到他的標準,那就趕緊從他的視野中滾出去的蠻不講理、卻又自有其道理的家夥。

說他是冰棱都不準確。

更準確的形容應該是液氮。

承受不了他“低溫”的家夥,也不能說是廢物,反正不配和他站在一起是肯定的。

可偏偏,這世界上有一種脾氣特別好的生物。

只要沒有踩到她的雷區,只要沒有讓她產生厭惡的情緒,她就會非常善於拆解他人聽起來不耐煩的言辭,並分析其中可能會導致他做出這樣表達的可能,再然後去體諒對方的壞脾氣以及這種特殊的與表達的方式。

兵藤清春不動聲色地看了眼最鶴生。

宮侑的話說得一點也不客氣,但她卻連一點生氣的跡象都沒有,反倒笑著說:“沒有很遺憾啦。就是感覺如果又能吃到好吃的,又能能遇上你們,今天肯定會更開心的。”

最鶴生笑起來時眼角上翹的弧度相當明顯。

什麽鶴啊……根本不是鳥類,而是狐貍吧?

不都說眼角上翹是狐貍眼嗎?

她一笑,宮侑腦子裏那些早就加載好的惡語詞庫就自動給卸載了。

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

所以,算了。

他發出“嘖”的一聲彈舌音,偏過頭去。

一旁的宮治夾了塊腌菜放進嘴裏哢嚓哢嚓地咀嚼。

宮侑大概是天生就把嘲諷譏諷、陰陽怪氣的屬性給全部點滿了。要是他的性格有最鶴生十分之一的好,他倆還真的不至於天天吵個不停打個沒完。

最鶴生很好。

連宮侑這種傻X都能容忍的人,除了好,就只剩下傻了。

宮治不太想說最鶴生傻,雖然他心底確實有點這樣的想法——啊,說到這裏,就又不得不感慨一句他們果然是兄弟了。即使表面上看起來宮治比宮侑沈穩不少,但本質其實相差不多。只是宮侑習慣直來直去,而宮治的沈默也擴大他們之間的不同而已。

可饒是最鶴生這麽好,宮治也沒想過要說“我把自己的那份茄子天婦羅讓你吧”這樣的話。

至於理由,這很簡單。

她還沒重要到能讓宮治說出這種舍己為人的話。

也沒重要到能讓宮侑答應她放假要不要出去玩的邀請。

宮侑沒多思考:“沒空,要訓練。”

毫無身為東道主的自覺。

看吧,果然還是排球最重要。

宮治看向最鶴生,她沒有對這個本應不符合她心意的回答表現出失望的神色。

或許她問這個問題本身就只是出於禮貌。畢竟最鶴生肯定知道他們寒假期間會安排訓練,所以拒絕外出也是極大概率會得到的答案。

但她還是嘆了口氣,很真情實意的那種。

誒……?怎麽又看起來挺難過的了?

宮治眨了眨眼睛。

不能出去玩也就意味著,最鶴生必須老老實實一天不落地呆在練習室裏練舞。

而這樣的地獄期還有半個月才能結束。

宮侑不知道她的想法。

宮治也不知道。

兵藤清春倒是猜到了,但他什麽也沒說。他這次來的目的很明確,那就是跟著仙石要學習。

與最鶴生不同,他是將來要轉型進入職業領域的舞者。

宮侑的態度有點松動。

宮治與他相同。

於是答案從“沒空”,到最後又改成“到時候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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